杀马毁车

东汉时候,知识分子想要做官,除了具备相当的学问和经纶之外,还须有一定的名望。这样,才可能得到“公车特征”和被公卿举荐的机会。有些人往往“累召不应”,也就是多次不理会官府的征召。这种人每拒绝一次,声望就提高一次,虽然不做官,但实际上社会地位抵得上一个大官,这是少数求名不求官的名士的做法。

南阳人冯良,就是这样的名士。

冯良出身低微,从小父母双亡。幼年时读过一点书,成人后就在县里当个小吏,抄抄写写,整理文案,所得微薄薪俸,勉强可以养活自己。后来娶妻生子,生活更加清苦。冯良却也安于现状,因为他明白自己除了干这差使,也不会别的行当。就这样,一天天地平平常常过日子。

冯良三十岁的时候,县令调他当县尉的“从佐”,也就是随从。县尉外出,他就跟在后面。县尉是下级军官,冯良这样的文人,跟武官的脾气总是格格不入,并且这差使用不着笔杆子,对冯良来说,真是用非所长了。经常出头露面,跟东随西,冯良只觉得自己像只走狗。

有一次,郡里要派一个督邮官来县里,督邮将代表太守来督察县乡的工作。县令吩咐冯良到驿路口去迎候,必须执礼恭敬,不可怠慢,将他迎到县衙,才算完成差使。

冯良带着车马,来到路口。谁知从上午等到日落西山,还不见督邮人影,冯良早已饥肠辘辘,既没有人来通知他不必再等下去,更没有人给他送饭来吃。冯良想想自己这样低声下气,种种不如意,越想越气,满腹愤慨。这“从佐”的窝囊差使,早就不想干了,不如走为上策。主意已定,冯良一口气把马车赶到十几里路外的山边无人之处,取出佩刀,杀了那匹马,又乒乒乓乓把车砍破,脱下“从佐”的公服,撕成了碎片,再狠狠地把帽子踩坏。之后,逃到一个叫犍为的地方,投在名师杜抚门下,学习《诗》《礼》《易》,决心大长学问。

当晚,妻子不见冯良回家,等到天亮,急忙跑到县衙去问,没有人能告诉她冯良在哪里。冯妻急了,四处寻找,都不见踪迹。十几天以后,在山边的草丛里,找到了破车、死马和冯良那件破碎的公服。以为冯良必是遇到了野兽或是被强盗所害,性命早已完结了。冯妻哭哭啼啼,替他办了丧事。

过了十几年,冯良回到家乡,一家人见他还活着,喜从天降。这时候,冯良已学了更多的礼法,行为品德更加高洁,真是非礼不动。对妻子也客客气气,如同君臣相处。乡里人议论说:“冯良这一去十几年,回来像是换了个人了,真可以作大伙的表率了。”

后来,冯良多次被公车征召,都以有病推辞,不去做官,可是他的名望却更高了。皇帝只好下诏,让南阳郡每年给冯良送去羊肉、白酒,让他养病。

后来,“杀马毁车”这个成语,用来比喻弃官归隐。

成语出自:《后汉书·周传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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