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人门户

新年快到了,主人叫仆人找两块长短厚薄均匀且平直光洁的桃木板来。

木板放在书案上,主人挥毫,在上面题了“新年纳余庆”“嘉节号长春”两行字。吩咐仆人:

“明天正月初一,甫交子时,你将这两块仙木挂在门两旁。桃花得春阳之精气,桃实乃仙人所餐,悬挂门前,百鬼畏之。再加上所题嘉言令句,明年当喜事临门,亦带挈尔等下人沾光。悬桃符之事,不得怠慢!”

拜年的客人、路过的行人,都停下来观看门前的桃符。

桃符不识字,以为大家是冲着它来的,满怀喜悦,说:“我通体洁白,没有结节和斑疤,人们爱慕我,个个都停下来欣赏我,我真幸福!”

日子过得很快。两场瑞雪过后,早春来临;枝头的花蕾在艳阳下绽放,鸟雀飞鸣,暮春将过。

端午节前,主人对仆人说:“春萌夏发,孟夏之季来了,蛇蝎虫豸、鬼怪妖魔,要入户作祟。艾为辟邪的嘉草,你到后花园采一束茎长叶茂的艾草来,挂在门楣下,祛灾驱魔。不得草率从事!”

仆人沾过桃符的光,新年拿到不少赏钱,这次又要沾艾蓬的光,祛病延年。仆人心灵手巧,他采来艾草后,意犹未足,就依照习惯,用这束艾草扎成个草人模样。当他踩在条凳上,必恭必敬地往门楣下挂时,觉得尘土厚积,字迹模糊不清的两片桃符碍手碍脚,用锤子一敲,两下手势,桃符就摔下,插入泥土中了。

“你这号草扎的乡巴佬,一身土气,竟敢凌辱斯文,高踞我的头上!”半身陷在泥里的桃符,直翻白眼,呵叱随风轻盈摆动的艾人。

“两片污泥里的破木板,有什么资格来评论别人?亏你还能信口雌黄,真不要脸!”

桃符、艾人,你一言我一语,各不相让,吵得不亦乐乎。

经风吹雨淋加日晒,已经有点褪色,但还在门板上贴得严严实实的两张门神画——神荼、郁垒劝架说:

“好啦,好啦,两位别吵了,我们都是傍人门户才得以存在的角色,该有点自知之明,有什么好吹嘘的呢!”

“傍人门户”现用于指依傍他人。

成语出自:《东坡志林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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